本文作者：紫鹬

核心提示： 本文中出现的鸟类名称，凡有不认识的中文字，皆为严格的形声字。请去掉“鸟”字偏旁来获得它的读音。如需其拉丁学名及简介，欢迎自行咨询“度娘”及“谷哥”，或者来信与作者勾搭。谢谢您的耐心！

据英国《每日邮报》报道，野生动物摄影师Paul Beastall在挪威峡湾拍摄到了海鸥攻击白尾海雕。此举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食物。

【体型不占优势的海鸥从背后俯冲靠近，对正在专心觅食的白尾海雕发动了奇袭。】

【设计台词：抢鱼吃什么的最讨厌了！你走开啦……】

白尾海雕显然对此没有准备，为了摆脱海鸥的纠缠，只好停止这次捕鱼。

《每日邮报》的编辑用圣剧《大卫与歌利亚》来比喻此场景：牧羊小孩大卫因为耶和华的护佑，战胜了可怕的巨人歌利亚，赶走了侵略者，保护了家园以色列。

可是，海鸥vs.海雕这个故事的结局是：

【最终，海鸥大概是因为识相而放弃纠缠，白尾海雕还是得手了。】

有些时候，这种勇气会更让人惊讶。身体的大小的悬殊在愤怒的小鸟眼里根本不是问题。就算是鸟类中最袖珍的一类——蜂鸟，也会挑战猛禽。我是说真的。

请看此图：

【身体迷你的红喉蜂鸟挑战一只年幼的红尾鵟 (Bryan McClure @ Flickr, copyright: ContraCostaTimes)】

红喉蜂鸟（题图）的英文名字叫做Anna’s Hummingbird，安娜氏蜂鸟。不过它的脾气可不像名字这么婉约。这种鸟在面对人类的时候都十分勇猛，对此，我也有切身经历。故事是这样的：

那是2009年的西雅图，一个难得的春光明媚的日子。我去上课，在安静的校园林荫道中，远远就听见枝头有蜂鸟叫声——蜂鸟的叫声很特别，很细碎却并不清脆，像在拉一把小锯子。走了几步后，突然感觉眼前超近处一物飞掠而过，然后高高腾起，把我吓了一跳。紧接着它又从耳边再次俯冲，然后在我头顶前上方悬停，振翅的声音嗡嗡不绝。

我这才定睛一看，原来是一只雄性红喉蜂鸟，刚才那段单调的叫声一定是他在碎碎念“这是哥的地盘这是哥的地盘这是哥的地盘……”在它准备第三次对着我的头部俯冲的时候，我逃遁了——为了不过于打扰它的生活。

然而，更多的时候，赐予鸟类中的“大卫”们勇气与力量的，不是耶和华，也不是食物或者领地，而是巢和后代。小鸟们往往在保护巢穴时会更加坚决，甚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。记得小学课文里为了保护幼仔和猎狗对峙的老麻雀吧？

当然，要达成驱赶入侵者的目的，最好不是一只鸟在战斗。

美国博物学家Alexander Skutch在《蜂鸟的生活》（The Life of the Hummingbird）中描述了一种生活在哥伦比亚和厄瓜多尔的紫冕蜂鸟，这种小鸟曾夫唱妇随地驱赶了靠近它们宝宝的高冠鹰雕。鸟类学家Millicent Ficken在亚利桑那州也观察到了五只蜂鸟合力赶走了一只鸺鹠。

蜂鸟与入侵者的对抗，有点像和平时代机战斗机对付侵入领海范围的大型敌机的情形。它们不会主动攻击，而是凭借自身高超的飞行技巧，不断地靠近敌机，与之纠缠。大型敌机灵活性远远不够，也许会因为想摆脱麻烦而被迫撤退。

使用鸟海战术对付入侵者的行为，在动物行为学里叫做“mobbing”，姑且翻译为“群趋防御行为”。它既可以是滋扰，也可以是围攻，都是针对捕食者，通常是为了保护后代。宫崎骏的大作《魔女宅急便》里就描绘过喜鹊成群结队地扑向被误解为偷蛋贼的琪琪（什么？竟然有人没看过？）。

群趋防御是一种大到海鸥和乌鸦，小到山雀和蜂鸟都会产生的行为，是它们战胜体形大于自身的入侵者的有效方法。一些不同种类但经常混群的鸟儿甚至可以团结起来，通过相似的警戒叫声发起跨物种合作。

下一次，如果再遇到这种愤怒的小鸟，我们懂的，那不是奇闻，是本能。让自己的基因延续下去的本能赐予了它们力量，通过执着和团结，看似弱小的生物也可以变得很强大。如果碰巧有相机，请把它们愤怒的身影记录下来——那是值得人去敬畏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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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首发于果壳网（guokr.com）“自然控”主题站《当小鸟挑战大鸟》